“米迦勒？！”

這個稱呼一出, 在場所有的惡魔，包括氣勢洶洶的克勞利都為之一窒。

大天使米迦勒，沒有惡魔不對他心存畏懼，曾經統率地獄惡魔的地獄之王都因為眼前這位被關在牢籠中, 他以鮮血與屍骨鑄造了大天使的威名與榮光。所有惡魔都避諱這個名字, 所有惡魔都覺得, 唯有他們的王路西法才能夠對付這位大天使。

現在, 那位執掌天堂的大天使竟然出現在了人間，還跟溫徹斯特們混在一起？

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克勞利驚疑不定地看著眼前金發藍眸的大天使。

他的乖狗狗被殺了，一個人類竟然殺死了地獄獵犬,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這樣的事情發生在溫徹斯特身上, 克勞利竟毫不驚訝。克勞利並非不生氣, 只是連一個人類都咬不死的地獄獵犬, 克勞利對它的喜愛如潮水般褪去, 也就沒有為它報仇的心思。

緊接著, 一個月前, 迪恩·溫徹斯特借助了一個野死神的手段，潛入了地獄之中。好巧不巧, 迪恩·溫徹斯特潛入的地獄範圍正是克勞利的領地。他清點了自己的藏品, 發現少了一個曾經為了愛人而與他交易過的靈魂。

克勞利忽然想起當初為了交易自己生前骸骨而與迪恩締結契約上的一些規定。那些條條框框在當時的克勞利看來十分莫名其妙, 但發現迪恩失手破壞掉了契約後, 竟會因此而潛入地獄中, 這讓克勞利心中生出了不詳的預感。

克勞利從來很相信自己的直覺。

迪恩·溫徹斯特的行為不會是無緣無故, 他一定在進行著一個大計劃，那個大計劃與獵殺地獄獵犬和偷走地獄靈魂有關。

克勞利思前想後，想到了梅塔特隆的身上。

梅塔特隆曾經是天堂的書記員, 在上帝行走於天地之間時，那個天使追隨在祂的左右，將祂的言語記錄下來。沒有人會懷疑神之語中會藏著多少秘密，即使惡魔不忿上帝，曾追隨著路西法向天堂展開進攻，但毫無疑問，作為這個世界的創主，上帝全知全能。

梅塔特隆記錄全知全能，他必然知曉世間的無數秘密。

天堂為此尋找了梅塔特隆上千年，始終無果。

惡魔不是麻煩規矩多得繁瑣的天使，他們想在人間尋找誰可比天使要有效率多了。梅塔特隆躲了上千年，總會有松懈的時候。紅眼惡魔掌管十字路口靈魂交易，情報資源寶物，只要能換回靈魂，曾經獻出自己靈魂的人類不吝付出所有，因此讓紅眼惡魔掌握了疑似梅塔特隆的蹤跡也不是什麽稀奇事。

於是，當克勞利遇到了可能唯有梅塔特隆才能夠解開的難題時，紅眼惡魔找上梅塔特隆亦是理所當然。

天使並非沒有弱點，尤其克勞利在身為惡魔的同時，他還繼承了女巫母親的力量與手段。多年來的研究，克勞利不是紅眼惡魔中最強大的存在，但絕對是最手段百出的王。

梅塔特隆不是什麽能夠為了天堂忠貞不屈的天使，人類的死活更是與他沒有什麽關系。在克勞利問到梅塔特隆這裏的時候，梅塔特隆就意識到了，雖然沒有感應到神之語的出世，但有人不知從什麽渠道弄到了地獄三試煉的內容，已經著手那個試煉了。

梅塔特隆不知道那個人類知不知道試煉最為本質的內核是犧牲，因為上帝最偏愛的特質就是犧牲。當那個人類完成試煉之時，他的生命與靈魂會一同消散，作為試煉達成的珍貴代價。

梅塔特隆沒有為那個人類保守秘密的義務，所以才克勞利逼問他的時候，梅塔特隆異常合作地將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訴給了克勞利。但梅塔特隆沒有想到的是，這個試煉竟然牽扯到了大天使米迦勒。

梅塔特隆看著眼前的大天使，心中滿是絕望。

克勞利用力地閉了閉眼睛。

他毫不懷疑迪恩·溫徹斯特想要完成這個試煉的決心，哪怕是生命，哪怕是靈魂。一旦讓迪恩完成試煉，地獄之門永遠關閉，他們這群惡魔將被永遠地關在地獄之中。

地獄雖然是惡魔的地盤，但不喜歡地獄環境的惡魔比比皆是，比如克勞利自己。不再有新鮮有趣的人類靈魂落入他們的手中，不會有鮮血盛宴作為漫長惡魔生的樂子，不會有恐懼絕望的情緒點綴惡魔的枯燥乏味的永生，這對於有追求的惡魔而言，無疑是比死亡還要可怕的噩夢。

克勞利的眼眸倏然變成了暗紅色。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下，精神暗示直接打入這個惡魔的意識中，下一刻，那個惡魔的本體就變成黑煙，直接從他現在這具肉身中竄出，洶湧著奔回了地獄。

他只是地獄三王之一，他現在所面對的局勢關乎整個地獄，另外兩個黃眼惡魔也該出力。

而後，克勞利暗紅色的眼睛直直地看向米迦勒，不甘壓倒了畏懼。

“米迦勒。”克勞利慢慢地道，沒有客套，沒有謙辭，而是毫不猶豫地一揮手，厲聲道：“殺！”

克勞利背後的惡魔們對視一眼，咬了咬牙，硬著頭皮沖了過去。

米迦勒握緊了手中的短劍。

教堂外陷入了混戰。

不是沒有惡魔想要趁著米迦勒被牽制的時候潛入教堂破壞迪恩的儀式，但在他們開啟第三項試煉之前，迪恩就聯合薩姆和米迦勒在教堂四周布置上了符文陣法外加純鹽，本是防患於未然，現在是真的派上了用場。

教堂裏，迪恩掐著表等待下一個關鍵針的時間。

教堂外，米迦勒以一敵百，即使在善戰的天使，在失去了榮光的力量後不免陷入了苦戰。

米迦勒的異樣，無論是惡魔還是梅塔特隆都註意到了。

梅塔特隆不敢置信地看著全然人類姿態的米迦勒，他的榮光呢？他的力量呢？為什麽不用？還是，用不了？

不得不說，會受傷，會落入下風的米迦勒如一劑強心劑，讓惡魔心生妄想，覺得他們能夠在這裏殺死大天使長。

就在一個惡魔趁著米迦勒對付前方三個惡魔，想要背後偷襲的時候，一把黑色的短刃不知從何處擲出，一下子刺穿了那個惡魔的喉嚨。隨即，金紅色的火焰騰起，一瞬間就將那個惡魔焚燒至虛無。

失去了目標物的黑色短刃落在地上，慢慢地消解，化為光點消散。

突如其來的變故瞬間驚到了圍攻米迦勒的惡魔們，這讓他們攻向米迦勒的動作為之一滯。米迦勒就沒有那麽多的好奇心，他反手就扭斷了一個惡魔的脖子，再一劍捅穿了另一個惡魔的心臟。

沒有加入戰局的克勞利猛地扭過頭，作為不擅長戰鬥的地獄之王，克勞利反而是那個始終註意著周圍變化的惡魔。他看向一個方向，暗紅色的眼瞳猛地收縮。

“麋鹿……薩姆·溫徹斯特？”

通往海濱小教堂唯一那條公路上，之前開車出去買食物的薩姆站在那裏，impala不在身邊。他離開的時候穿著的是棕色的夾克外套，回來的時候，夾克外套已經變成了黑色——不，確切地說，是暗紅近黑的顏色。

是鮮血染紅了薩姆身上的衣服，他的臉上甚至還沾到了一點血跡。

克勞利看過來的時候，薩姆正擡手擦拭著臉頰邊沾到的那點鮮血，此時與迪恩一樣瞳色的榛綠色眸子滿是沈郁與晦暗，幽深如同潛藏著怪物的深潭。

這樣的薩姆，整個人透著危險至極的氣息。如同遠古的兇獸，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血脈侵蝕度：85%】

米迦勒看過去，皺了皺眉。現在的薩姆·溫徹斯特給了他一種極為危險的感覺，遠勝於這群惡魔。

薩姆擡了擡眼，他看向緊閉的教堂大門。他的手指虛虛一握，黑色的短刃又一次出現在他雙手中。他無視那群惡魔，擡腳向海濱教堂走去。

冷靜，薩姆·溫徹斯特，你要冷靜。

薩姆調整著自己的呼吸，努力抑制流竄在身體各處的力量。那股力量伴隨著磅礴的怒火，正在他的靈魂中蒸騰，只要稍微的出神，力量釋放而出，足以毀掉這片區域。

冷靜，薩姆·溫徹斯特。

你知道的，不是嗎。凈化一個惡魔需要大量的時間，根據記憶裏的內容，他凈化克勞利都用了八個小時，現在距離迪恩開啟試煉不過才五個多小時。

迪恩不可能成功。

雖然……雖然試煉一旦開啟，生命力就開始向外流逝，即使中止試煉，損失的生命力也不會自主覆原。但是，不會有事的，他知道許多修覆身體與靈魂的辦法，他可以修覆迪恩在之前試煉中所受到的傷害。

他可以挽救迪恩的生命，他可以……

“噗！”

薩姆驀地站住腳步，他微微低頭，看向自己被利刃刺穿了的腰腹。

鮮血順著利刃滴滴答答地流淌下來。

薩姆想得太出神了，他對於這群惡魔的無視達到了目中無人的地步，以至於有惡魔偷襲他的時候，薩姆竟然沒有反應過來。

以為薩姆能夠躲過那一下的米迦勒有些驚訝地看向薩姆，這樣的反應可不是一個戰士應該具備的警惕。

太松懈了。

即使看不上這群惡魔，也不該在這種時候對他們太過輕敵。

“哈，只是裝模作樣啊。”偷襲成功的惡魔露出猙獰的笑容，剛剛看薩姆·溫徹斯特的表現還以為他有什麽應對他們的底氣，原來只是在裝。

這個惡魔已經完全忘記了那一隊被克勞利派去伏擊薩姆的惡魔，也忘記了自己剛剛嗅到薩姆身上濃郁的惡魔之血味道時的驚懼不安。

薩姆偏頭，神情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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